後路德時期的音樂神學理論

選自《路德的禮儀音樂》（Luther's Liturgical Music, by Robin A Leaver）第十七章

路德的跟隨者將音樂定義成「福音活潑的聲音」（viva voce evangeli），理解音樂有助於傳講及教導福音。路德在《桌邊談話》（Tischreden ）裡記載：「教師必須能夠歌唱；神學生在學時期應該有音樂相關的操練」，牧師及教師同時要學習音樂和神學，已經成為路德教會的傳統。路德和其他同事們將中世紀學校系統裡的合唱傳統做了調整和修正，賦予音樂相當的重要性。其中最佳範例，就是位於萊比錫的聖湯瑪斯學校，1634、1723、1733年陸續、詳盡地規範了音樂教育與實踐的相關內容。

教會及學校中的音樂與神學

音樂與神學有緊密的關聯性，許多路德會的教師同時是教會音樂家，例如巴哈的學生克萊伯（Krebs，1713-1780），而路德會的牧師及神學家常常也是優秀的音樂家，如：Nikolaus Selnecker（1530-1592）、Lucas Osiander（1534-1604）、Nikolaus Stenger（1609-1680）、Johann Christoph Olearius（1611-1684）、Henry Melchoir Muhlenberg（1711-1787）。路德會詩班指揮不只是教堂音樂家，同時也擔任教堂附屬的學校教師，除了教授音樂以外，必須教授基本的神學理論。巴哈任職於萊比錫聖湯瑪斯教堂音樂總監之前，也曾在1723年5月8日左右接受神學教授Johann Schmid神學概念的考核，通過後能才順利就任。

音樂與神學是傳道上的同伴

路德經常將音樂與講道作連結。文件及書信紀錄顯示他多次提到：「上帝透過音樂傳講福音的道理」、「音樂是上帝所賜的最珍貴的禮物，音樂經常啟發、激勵我，使我充滿講道的熱忱」。「其它藝術無法與音樂相提並論，唯獨音樂，和神學一樣，帶來平靜與喜悅」。路德的作曲家同事華特（Johann Walter，1496-1570）曾於1538年出版的詩裡轉述路德的觀點：「音樂和神學是上帝所賜的禮物；上帝巧妙地讓音樂穿上神學的外衣，兩者緊密的結合猶如姐妹；審判之日後你不需要天文、地理、醫藥、邏輯，只剩音樂仍永存於天堂」。與巴哈同時期的巴洛克時期作曲家兼音樂評論家馬特松（Johann Mattheson ，1681-1764）在“Grundlage einer Ehrenforte“（1740）中也有類似的論述：「音樂是高貴的藝術，是高貴的靈魂美好的裝飾。其它的藝術及科學會隨著我們的死亡而逝，唯有神學家及音樂家在地上所學到的，在天上會持續進行，為的是榮耀神」。普雷托里亞斯（Michael Pretorious，1571-1621）也主張：「音樂家（cantor）與傳道人（preacher）二者均是神話語的使者」。Justin在“Limburger Kirchenordnung“（1666）也記載：「神的話語以三種方式傳遞：教導與傳講、祈禱與詩歌、風琴絃樂和其它樂器所演奏的音樂」。

巴哈作為音樂神學家及神學音樂家

約翰·賽巴斯汀·巴哈（Johann Sebastian Bach，1685-1750）被認為既是「音樂神學家」又是「神學音樂家」，與路德的神學傳統有緊密的關係。巴哈以「基督的受難」（Crucifixus）為中心所創作的《B小調彌撒，作品232》，彰顯了「尼西亞信經」（Symbolum Nicenum）主張的「三位一體」神學，使得這部作品成為深刻、偉大的音樂創作。巴哈《F大調彌撒，作品233a》中的垂憐經（Kyrie）也體現了「三位一體」的神學意涵，樂曲分成三段，以三聲部（SAT）的賦格對位手法呈現。《聖誕神劇，作品248》為了彰顯基督為了受難（死）而降生的目的，第一首和最後一首聖詠均使用著名的「受難聖詠」主題—《我衷心地渴望》（Herzlich tut mich verlangen）；最後的宣敘調則使用了《聖約翰受難曲》（St John Passion）中象徵著十字架榮耀的信號樂—「成了」（Es ist Vollbracht）相同的旋律，藉此傳達「道成肉身」（Incarnation ）與「贖罪」（Atonement ）的神學。

巴哈許多的聲樂作品也彰顯了「律法」（Law）與「福音」（Gospel ）在神學上的區別。《聖約翰受難曲，作品245》裡的「我們有律法」（Wir haben ein Gestz），「律法」以嚴格的對位手法呈現；「我同樣跟隨你」（Ich folge dir gleichfals），則使用自由模仿的對位代表「福音」。路德認為記載於紙上的樂譜就像是「律法」（Law）；而同一份樂譜被演奏出來成為實際的聲音後，就成為「福音」（Gospel）。巴哈用音樂表達複雜的神學理念，又能真正地辨別「律法」與「福音」，是路德所謂的「聖經博士」（Doctor of Holy Scrip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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