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21日 星期四

憶我的母校-國立藝術學院

國立藝術學院創立於1982年,之後隨著學校系所、學院的擴充,於2001更名為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學校成立之初,由於土地徵收問題,導致校舍無法如期興建,乃暫借位於台北市辛亥路上原隸屬於台灣大學的國際青年活動中心為校舍。隨著學生人數的增加,學校於1985年搬遷至蘆洲原僑大先修班校址。1991年俟校舍落成,才搬至關渡現址。學校創建過程,可謂篳路藍縷,一波三折。



國立藝術學院,英文校名為National Institute of the Arts,簡稱NIA。中文的校名前面沒有專屬的抬頭,有點奇怪,但英文校名則使人聯想到美國常春藤名校 - 麻省理工學院MIT,聽起來很響亮!創校之初只開設三個系,分別為音樂系、美術系、及戲劇系,學生共八十一名,第二年起增設舞蹈系。創校校長為鮑幼玉先生,音樂系創系主任乃馬水龍教授,助教為朱家炯先生。創系時主要師資包括:馬水龍,教授作曲、對位法;潘皇龍,教授作曲、視唱聽寫、曲式學、樂器學、管弦樂法;賴德和,教授作曲、和聲學、對位法;徐頌仁,教授管弦樂合奏、指揮法、鋼琴、總譜彈奏;杜黑,教授合唱。這些教授們皆是當年的一時之選。





國立藝術學院成立之初,以創立台灣最專業的藝術學府為目標,期許學生兼顧傳統與創新,成為能與國際接軌的藝術家。有鑒於當時僵化的聯招制度,很難招到有創意、有想法的學生,遂大膽的採取獨立招生制,並且將招生考試時間與大學聯招訂在同一天,學科考試也與聯招略有不同,英文加考作文,三民主義則全是申論題。術科方面,音樂系加考傳統樂器,學術科的總分比也加重術科部分。種種措施,在今天看來或許沒有特殊之處,但是在30年前,在在都是創舉!獨立招生制度,在各種因素考量下,於第四屆廢止,改加入聯招,但在幾年之後又恢復獨招,只是考試時間與大學考試錯開,讓考生多了一個選擇性。


                           


基於上述的招生方式,音樂系第一屆招收到許多年齡稍長、求學背景迥異,但熱愛音樂的學生。如弦樂組 - 江維中 ,世紀交響樂團、台大交響樂團首席,現任台北市立交響樂團首席;理論作曲組 - 洪崇焜 ,當年以術科榜首之姿進入東吳大學音樂系,現任北藝大音樂系教授;聲樂組 - 李葭儀,台大外文系畢業的高材生,現任北藝大通識教育委員會主任兼共同學科系主任;管樂組的鐘美川 - 當年輔大食品營養系學生,現任國家交響樂團短笛手;鋼琴組 - 郭以道,外型帥氣、才華洋溢,現任台南科技大學音樂系教授等。


             第一屆錄取榜單



但是應屆畢業的考生如我,面對的則是孤注一擲、背水一戰的挑戰。沒考取,代表進不了大學,壓力不可謂不大!我不但不顧父母的憂慮、學校的反對,執意報考,還成功遊說台中女中同校同學陳玉鳳報考雙簧管。以玉鳳在高中名列前茅的優異成績,考取台大是不成問題的,所幸我們雙雙順利錄取。



另外一位小學、初中音樂班的好友邱思慈也如願考上,我的第一志願是鋼琴,第二志願是指揮,思慈則第一志願選填指揮,第二志願才是鋼琴。結果我進了鋼琴組,她則成為台灣音樂系首位主修指揮的學生。思慈畢業後赴美繼續攻讀指揮,先後獲得UCLA音樂碩士,Cincinnati 音樂院藝術博士文憑,爾後定居美國,成為極優秀的音樂教師。許多同學每逢憶起當年的「英勇事蹟」時,都津津樂道。今日身為兩個女孩母親的我,每當孩子大膽挑戰我的權威時,就會感念當年我的父母,對一意孤行、不計後果的我所展現的包容與尊重...



第一屆的其他同學包括:隆愛真、黃宗儀、黃奕明、高晟、張慧真(瑀真)、林美音、孫郁斐、黃智瑛、許瑞真、楊娣娣、范翠玉、石豐源,共21位。第二年招收轉學生,包括李瑜蓉、陳文婉、楊瀅英、劉怡良、傅永和、袁長穗、朱芸宜、鄧惠芳等,加入我們的行列。


畢業旅行   


學校本著「奠基於東方人文傳統,及融合西方藝術美學的精神」之創校理念 ,音樂系學生必修傳統樂器,作曲組更被指定修習古琴,我個人則選了琵琶,師承琵琶名家王正平。系上還開了一門有趣的課「中文唸唱法」,由戲劇系汪其楣老師授課。課程的性質接近表演課,主要的內容有:基本肢體開發、現代詩朗誦、傳統戲曲演唱,我們因而常跑國軍文藝中心欣賞戲曲表演。


學校在新生訓練時,根據學生入學時的聽寫成績,及入學後的測驗,做為能力分班的依據,使得程度較好的同學得以免修一年的「試唱聽寫」必修課程。感謝學校開明、前瞻性的作法,讓江維中、洪崇焜、隆愛真、邱思慈、巫明俐和我共6位同學節省了一年聽寫課程的時間!


另外,學校也自國外重金禮聘四位國際級的音樂家:鋼琴 R.Havinith、小提琴 Irene Wilhelmi、大提琴 Reiner Hochmuth、聲樂 Eugene Fernandi來台授課,給予我們最好的演奏訓練。我記得德籍鋼琴老師原先開給我整學期的曲目是:一首巴赫Partita、一首古典時期完整的奏鳴曲、舒曼《狂歡節》、蕭邦練習曲、法朗克《交響變奏曲》。這些曲目對初入大學的我來說,實在負荷很重,我除了上課以外,可說是全心全意的投入練琴,一天少則4~6小時,多則8~10小時。經歷了這些嚴格的訓練,更瞭解自己的不足,也體認到專業的鋼琴演奏之路有多麼艱辛、多麼遙遠!


多年過去,北藝大音樂系的畢業生在台灣的各大職業樂團、各大學院校音樂系所,以及專業的音樂舞台上,皆有優異的表現,甚至有在國際音樂大賽中大放光芒者,前有第一屆校友黃奕明,1995年榮獲第一屆法國現代音樂指揮大賽首獎,後有吳曜宇於2013年獲得法國貝桑松國際指揮大賽首獎。感謝母校,這些傑出的音樂家們都是於在學期間接受紮實完整的訓練,奠下了良好基礎,最終才能開花結果!



畢業巡演



20160613《康乃爾大學與實踐大學》音樂會札記:馬斯蘭卡第四號交響曲


2016年6月實踐大學音樂系邀請康乃爾大學交響樂團指揮克里斯 · 永勳 · 金(Chris Younghoon Kim)來台,一連10天,密集的訓練音樂系的管樂團與管弦樂團,並於6月13日於台北國家音樂廳舉行《康乃爾大學與實踐大學》音樂會。上半場是管樂團的演出:馬斯蘭卡《第四號交響曲》,下半場則是管弦樂團演出三首歌劇選曲《一滴美妙的情淚》、《小鳥在唱歌》、《飲酒歌》,及聖桑《管風琴》交響曲,由男高音湯發凱、女高音蔡宜軒擔任獨唱,陳相瑜擔任管風琴演奏,安可曲是康乃爾大學的校歌。



指揮家簡介

指揮家克里斯 · 永勳 · 金(Chris Younghoon Kim)曾獲得美國西北大學學士學位,專攻音樂教育、雙簧管演奏,之後又取得密西根大學管弦樂指揮碩士學位,並鑽研作曲。他曾贏得許多獎項,包括柯普蘭唱片獎、美國指揮獎、美國節目規劃獎、美國交響樂團演出獎,以及美國作曲家協會節目規劃獎。現擔任康乃爾大學交響樂團指揮。


         與指揮家克里斯 · 永勳 · 金(Chris Younghoon Kim)合影






作曲家簡介

馬斯蘭卡(David Maslanka,1943)是美國當代知名的作曲家,他的創作種類繁多,包括:合唱、管樂合奏、室內樂及管弦樂作品,但最為著名的仍屬他為管樂合奏所寫的作品。馬斯蘭卡創作的9首交響曲中,有7首是為音樂會樂隊(concert band)而作的,這次實踐大學管樂團演奏的馬斯蘭卡《第四號交響曲》,創作於1993年,是一首非常精彩,但難度頗高的作品。


          作曲家馬斯蘭卡(David Maslanka)



作曲家對音樂創作背景的解說

第四號交響曲的創作根源來自多方面,主要的驅動力是來自對生命喜悅的謳歌;感受到來自西蒙大拿州、愛荷達州高原和山脈強而有力的呼聲,以及我回應大地而發出的感謝與讚美。因此在樂曲中我採用了Old Hundred、巴哈聖詠"Only Trust in God to Guide You"、"Christ Who Makes Us Holy"等曲調,以及類似聖詩的旋律做為交響曲的基本架構。


這些聖詩與長久以來我對亞伯拉罕 · 林肯(Abraham Lincoln)非常著迷有關。...對我而言,林肯仍是這個時代的典範,他維持著自身與對手間強烈怒火的巨大對抗,對內心的混亂持開放的態度,並從中鑄練出新的統一理念之框架。......林肯證明了一個不能動搖的理念:在這個世界上,人類是一體的;所有的生命是一體的;延伸至所有的生命型式均是一體的。


從這些混亂與激烈的反對聲浪中產生了新的生命與希望。因而我援引聖詩Old Hundred,又稱Doxology(三一頌,或作"讚美一神")來讚美上帝,頌揚萬福之源,歸榮耀於最高神。這些基督教的象徵是我的文化傳承,但我試著在這個傳承中注入普世人性的深度,而非單純的宗教意涵,音樂中我要訴說的是,在這混亂的世代,我們要如何蛻變以及重生等基本的人性議題。



樂曲解說

第四號交響曲,有別於傳統獨立的、多樂章的交響曲,是一首單樂章、連貫的作品,並以《三一頌》的曲調作為整首樂曲的主題素材。第四號交響曲可說是由《三一頌》相關的、一系列的小片段組合而成,其它類聖詩的主題旋律,也讓整首樂曲更有整體感及一致性。馬斯蘭卡透過這《三一頌》主題素材的發展與變化,帶領演奏者及聽眾們踏上未知的感性之旅。


樂曲在法國號悠揚的樂聲中展開,隨著聖詩般主題的發展,音樂的情緒也漸趨激動高昂。之後優美平靜的法國號獨奏再次響起,幾經波瀾後,樂曲進入中間段落,《三一頌》以爵士樂、類即興的演奏方式呈現,氣氛非常的歡樂熱鬧,暗諷浮華虛無的世界。之後聖詩般的主題再現,並以昂揚、凱旋之姿呈現,樂曲最後在光輝榮耀中結束。隨著音樂的高低起伏,體現出作曲家想呈現的人心內在的蛻變與重生,我們彷彿也跟著經歷了人生的高山低谷,得以再次體悟並檢視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管樂團排練心得

我個人鮮少有機會參與管樂團的演出,唯一一次的經驗是多年前應葉樹涵老師之邀,參與「芬奈爾大師與省交附設管樂團」於台北國家音樂廳的演出。管樂團與管弦樂團在編制上有很大的差異,有許多不常見的樂器,如:中音長笛、倍低音豎笛、上低音號等。另外管樂團樂句的表現以及呼吸方式,如同弦樂團的運弓,較管弦樂團更有一致性,所以在彈奏管風琴時要特別去感受管樂團的呼吸,與他們一同換氣,才能全然地融合。此外,作曲家在管樂團音樂作品中對於管風琴的運用,與交響樂團略有不同,需要更多思考音色的選擇及強弱變化的層次感。


排練時,指揮強調曲子的爵士樂段不能只把節奏演奏正確,要讓爵士樂的精神全然的融入身體之中,能自發性的表現出樂曲應有的節奏感、重音和分句,才能真正展現cool jazz的韻味。由於樂曲中有大量的節拍變化及速度的轉換,指揮特別提醒我們在日常生活中要培養「絕對的速度感」(perfect tempo),以提升對速度的敏銳度。這也是我在教學中再三提醒學生的,速度之於音樂,有如衣服的尺寸,無論衣服多有設計感、做工多精緻,尺寸不對,終究是不合身。


這場演出是緊接在6月12日NSO《行星組曲》音樂會之後,兩場音樂會的排練時間前後相連,因此我與擔任倍低音管演奏的簡恩義老師,奔波於國家音樂廳與實踐大學之間,非常的疲憊。但是樂曲本身的感染力及實踐大學學生們驚人的表現,讓我覺得音樂會美好的成果展現就是最好的回報。雖然樂團的排練非常耗時耗力,但藉著每一次的演出,能接觸到不同的指揮,不一樣的曲目,使我在音樂上能持續的學習,不斷地成長,真是非常充實又感恩。

延伸聆賞:Maslanka Symphony No 4 http://youtu.be/A2xcMoQ6ML4



    實踐大學管樂團

* 本文版權為陳相瑜所有,若轉載使用請註明出處。© 2016 Copyright by Hsiang-Yu Chen

20161118台新午間音樂會札記:徐松榮三首民歌

台新銀行文化藝術基金會位於台北市仁愛路四段,由台新國際商業銀行捐助於2001年5月成立,以「提昇文化生活品質、健全藝術發展環境」為宗旨,具體落實企業回饋社會的使命。台新藝術中心所主辦的午間音樂會則於2006年首次舉行,每月定期邀請國內外知名的音樂家演出,每場音樂會約五十分鐘,觀眾可以免費入場欣賞。經過十年的耕耘,在綠意盎然的仁愛路圓環ㄧ隅,[台新午間音樂會]已成為民眾欣賞音樂會的好去處,為充滿壓力的都會生活帶來美好的悠閒時光。


除了經典的樂曲、多元的演出組合外,主辦單位也期盼透過午間音樂會,喚起大家對本土作曲家及其音樂的重視,因而要求演出團體必須演出一首國人作品。我與林慧英老師於2016年11月18日應台新藝術中心的邀請,首次在[午間音樂會]中演出鋼琴四手聯彈。演出曲目包括:三首中國民歌、舒伯特F小調幻想曲,以及德布西的「小組曲」。其中三首中國民歌《孤雁》、《寒漠甘泉》、《馬車伕之戀》,即台灣客家籍的作曲家徐松榮老師所改編的作品。




                                                       


音樂會後與學生合影



作曲家徐松榮於民國30 年出生於苗栗縣頭份。他的父親年輕時即熱愛傳統戲曲,徐松榮在耳濡目染之下,很小便接觸傳統樂器。13 歲那一年,徐松榮偶然從收音機聽到貝多芬的第六號交響曲「田園」,深受震撼,這是他第一次接觸西方古典音樂,從此立志要當個作曲家。徐松榮買了當時的流行歌本,並參考家中的舊電影唱片,自己摸索如何作曲。直到考上台北師範學校音樂科(現國立台北教育大學)他才開始接受有系統的音樂訓練。師範學校音樂科畢業之後,徐松榮即展開穩定的教學生涯,一直到 60歲退休為止。但是「教師」只是徐松榮的職業,作曲才是他畢生的職志。


1960 年代作曲家許常惠號召台灣當代的作曲家們從事台灣的民歌採集活動,徐松榮也參與其中。除了民歌採集以外,他也與志同道合的朋友組成「五人樂集」,舉辦各類型的作品發表會。1990 年代,在「本土化」的思潮影響下,徐松榮深感客家文化正快速的流失,乃立志要以自己的音樂專業為保存客家文化而努力。他以山歌做為創作素材,希望能引起大家對優美的客家山歌的重視。身為國小老師的他也為中小學生音樂課吹奏的直笛創作、編曲四百首,是台灣作曲界的一個奇葩,直到民國101年去世為止,徐松榮ㄧ共創作了將近500首的作品。


作曲家徐松榮(1941-2012)



由於徐松榮對民歌的重視,他也改編了許多中國各地的民謠,用藝術性的手法來呈現。這次演出的三首給鋼琴四手聯彈的作品,徐松榮運用了相同的作曲手法,第一聲部為主旋律,第二聲部則採用固定的、重覆性的伴奏音型(Ostinato)來襯托主旋律。《孤雁》是一首慢板的河北民謠,作品用緩慢的音型呈現孤寂、荒蕪的景象,孤雁其實孤兒的隱喻,所以音樂帶著淡淡的哀愁。第二首《寒漠甘泉》是西藏民謠,第二聲部連貫的三連音象徵著源源不絕湧流的泉水。第三首《馬車夫之戀》是川北民謠,大家耳熟能詳的曲子,第二聲部固定的、加了重音的和弦進行,就像是達達的馬蹄聲,生動而俏皮。這些樂曲雖然非常短小,但極為精緻,充滿了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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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6日 星期日

《奪冠之路:管風琴大賽》觀後心得



https://drive.google.com/uc?export=view&id=1xS43jb2OXBQYR4IN4JatwuS8Ih5-exZb

《奪冠之路:管風琴大賽》(Pipe Dreams)是根據2017年於加拿大舉行的國際管風琴大賽(Canada International Organ Competition, 簡稱CIOC)所拍攝的紀錄影片,由想映電影院發行。CIOC獎金高達10萬美元,為國際賽事之最,所以吸引了全世界管風琴高手熱烈參與。和一般國際音樂比賽規格相似,CIOC比賽分成三個階段,經過嚴格的選拔,入圍初賽的有來自8個國家20名選手,複賽剩12名,最後有6名進入決賽,爭取前三名及最佳觀眾獎的榮譽。

紀錄片聚焦於幾位具有奪冠希望的選手身上,記錄了他們從比賽前四個月、前兩個月、前兩週,以至於三個階段比賽的心路歷程,包括了:選曲的考量點、老師的指導建議、練琴的情形、閒暇時的紓壓方式、家人的支持配合等等,生動地呈現選手們比賽過程的生活面向。CIOC三個階段的比賽在不同場地舉行,影片中也記錄了參賽者在緊迫的時間壓力下如何快速地適應不同的琴、不同的場地,選取並設定演奏時所需的各種音色組合,經驗多寡將成為準備過程是否順利的一大關鍵。

音樂比賽不同於體育競賽,它不單是挑戰個人的實力、意志力、耐力,更是音樂家人格特質、學養,甚至是文化背景的整體呈現。最後能勝出的取決於評審們的音樂品味,更和比賽時的運氣有關。影片中的冠軍得主音樂養成過程特殊,也深具個人魅力。此外,引人注目的還有一位唯一來自東方的中國選手。管風琴是冷門樂器,受限於樂器的稀有性,在東方的發展比起其它西洋樂器來說相對落後許多,中國選手能在西方人獨霸的比賽中過關斬將,實屬不易。這讓我不禁反思台灣的管風琴現況,我們雖然發展的比對岸早,但遠居於日韓之後,現在中國正努力迎頭趕上,我們也應該積極培育人才,透過各類國際性的舞台來展現國家的文化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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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2日 星期四

從淡水觀光文化凝視下探討真理大學管風琴之滿意度(訪談稿)

本文摘錄自林安倫碩士論文《從淡水觀光文化凝視下探討真理大學管風琴之滿意度》中之訪談稿,由陳相瑜編審。



受訪者:陳相瑜

訪談時間:2020年12月7日 15:00-17:00

職業:東吳大學音樂系管風琴教師

訪談者:林安倫

訪談地點:真理大學校牧室辦公室(大禮拜堂B3)


一、您出國學習管風琴之前,台灣的管風琴學習環境為何?

台灣早期學習管風琴都在神學院,包括:台灣神學院、台南神學院及浸信會神學院等,是以培訓教會音樂人才為主,一般人要接觸管風琴並不容易,所以管風琴的學習風氣並不普遍。出國前我對管風琴的認識也很有限,只在台灣神學院及雙連長老教會聽過管風琴的演奏。


二、您為何會想學習管風琴?

我在大學時期主修鋼琴、副修大鍵琴,大鍵琴老師曾在維也納留學時修習過管風琴,所以1987年赴美攻讀鋼琴演奏碩士學位時,他建議我不妨也學習管風琴,因為學習管風琴可以拓展對早期鍵盤樂的認識。我們現在用鋼琴彈奏巴赫(J. S. Bach, 1685-1750)作品,或是庫普蘭(François Couperin, 1668-1733)等人之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原來是用大鍵琴演奏的。早期的鍵盤音樂只要是樂譜上沒特別標註需要腳鍵盤,基本上大鍵琴和管風琴的曲目是可以互通的,而管風琴是比大鍵琴更古老的樂器,所以學習管風琴除了演奏巴洛克時期的鍵盤樂外,還能涉獵更早期的音樂作品,對音樂史的脈絡也會有更全面而完整的概念。

因此我在美國西北大學求學期間,除了鋼琴的必修課程外,也選修管風琴。學習一段時間之後,覺得管風琴確實很值得鑽研,並在第二年考入同校的管風琴系就讀。當時西北大學的管風琴系分為兩組:管風琴演奏(organ performance)和教會音樂(church music),「管風琴演奏」顧名思義就是以管風琴演奏為主,不用選修太多的教會音樂課程;而「教會音樂」主要是訓練日後準備在教會工作的音樂人才,要學習指揮詩班(Choral conducting ),也要修習管風琴彈奏,但對管風琴演奏技術的要求較寬鬆。我當時對演奏較感興趣,所以選擇了「管風琴演奏」,最後完成了「管風琴演奏」暨「鋼琴演奏」碩士學位。


三、您回台後以管風琴為主要工作內容,當時的管風琴學習環境為何

台北國家音樂廳管風琴於1987年啟用,我自1989年底返國後應國家音樂交響樂團(NSO)的邀請,長期擔任管風琴協演人員,迄今已超過30年。由於之前所受的訓練是以管風琴獨奏曲目為主,所以在交響樂團裡的演奏全靠自己的摸索及經驗的累積。但透過這些樂團的演出,開啟了我更多的演出機會,包括與其他音樂家的合作,如:小號演奏家葉樹涵、擊樂演奏家吳珮菁、大提琴家張正傑、長號演奏家蔡佳融、小提琴家簡名彥等,也曾多次擔任國內作曲家管風琴作品的首演,並以獨奏家的身分與國內知名樂團合作演出。

學校方面,東吳大學安素堂的管風琴在1988年裝設完成,是國內除了神學院以外,第一個裝設管風琴的音樂系所。我很幸運地於1990年起任教於東吳大學音樂系,教授鋼琴、管風琴以及室內樂。東吳大學音樂系早期曾透過插班考試招收管風琴主修學生,其中一位畢業後到德國留學,獲得管風琴演奏家文憑,之後在高雄的教會擔任管風琴師。但後來學校考量相關課程不足,取消管風琴主修,改為選修課程。因為管風琴的學習不容易,加上學校提供練習的時間也有限,所以只培養出少數幾位具有優秀演奏能力的學生。

我的母校國立台北藝術大的音樂廳在2005年落成啟用,音樂廳裡也裝設了管風琴,啟用後的最初幾年每學期都舉辦管風琴音樂會,很可惜隨著學校的人事異動,管風琴推廣音樂會就不再舉辦了。學校配合管風琴的建置也開設管風琴課程,但屬於團體課,無法提供更進階的學習。顯然地,台灣的音樂系所不夠重視管風琴的教育,管風琴的人才若不能透過正規的學校體系來培育,是很難開花結果的。

教會方面,台北靈糧堂算是最早有計劃地培訓管風琴司琴人員的教會之一。我在1990年代曾擔任台北靈糧堂聖樂中心管風琴培訓講師多年,學員多為中小學音樂教師,本身有良好的音樂基礎,之後都在各大教會擔任管風琴師,只可惜後來因個人因素無法繼續任教,聖樂中心的管風琴培訓課程也就此畫上句點。我後來也在廈門街浸信會、浸信會懷恩堂、中華長老教會信友堂做管風琴司琴的培訓。長期的培訓必定提升司琴人員的素質,所以教會除了購買管風琴以外,更應考量後續管風琴司琴人員的培訓問題。


四、您覺得真理大學午間音樂會的設立何其指標性及意義? 

「午間音樂會」的演出型態在歐美社會常見。以我自身的經驗做例子,我西北大學的管風琴教授沃夫岡.盧布森(Prof. Wolfgang Rübsam),也擔任芝加哥大學洛克斐勒大教堂的管風琴師,所以我曾經參與洛克斐勒大教堂「午間音樂會」(noonday recital)演出,演出長度是30分鐘到45分鐘之間。芝加哥是一個大都會,教堂附近的上班族或遊客可在中午休息時間坐在教堂裡欣賞管風琴演奏,讓忙碌的身心得以暫時休憩,享受片刻的寧靜。

但這種型態的演出在台灣就非常罕見,據我所知,只有真理大學和中原大學有常態性的午間音樂會。中原大學「風雅頌午間音樂會」固定在每週三和週四舉辦,演出型態多元,以獨奏或室內樂形式呈現。真理大學得天獨厚,大禮拜堂是一個完整獨立的空間,擁有全國最大的教會管風琴,又有校牧室透過「滬尾午間音樂會」積極推廣管風琴音樂,非常難得。「滬尾午間音樂會」一週四場,ㄧ學期有60~70場,一年就有一百多場的推廣音樂會。長期舉辦這類經常性的音樂會並不容易,真理大學的午間音樂會可以讓大家更加認識管風琴這個不常見的樂器,其意義非凡。


五、您覺得真理大學午間音樂會能夠再加入甚麼元素來擴充及豐富其節目內容? 

以我最近在真理大學的兩場音樂會(2020年11月19、20日)演出來說,管風琴雖然音色多變,但有時音量較大,聽眾聽了一小時可能會覺得疲勞,所以我選擇在這兩場音樂會中穿插一首鋼琴獨奏曲目,讓音樂會的內容更有變化。

以管風琴獨奏為主,其它樂器為輔的音樂會型態,在曲目的選擇上有很大的發揮空間。由主奏的管風琴家邀請不同的器樂(聲樂)演奏家合作演出,透過不同的組合激盪,讓管風琴音樂更多元,也使聽眾及學生更加認識管風琴的豐富性,達到推廣的目的。

另一方面,演出的曲目也可以配合教會節期,如:待降節、聖誕節、大齋節期、受難與復活、五旬節等,增進聽眾對教會音樂傳統,以及管風琴應用於教會音樂的認識。


六、您覺得真理大學禮拜堂的管風琴以及建築有何特色?

淡水這個小城有很多歷史性的建築,而真理大學也是淡水地區一個重要的景點,很有特色且具話題性。馬偕博士在淡水宣教,就是台灣宣教史上一個重要的篇章,在台灣教會歷史上具有指標性的意義。除了原來古蹟建築外,真理大學於1997年新蓋的大禮拜堂也融入在周邊古色古香的建築之中,此教堂應該是全台灣最大的教堂建築,荷蘭製的管風琴更是特別為了禮拜堂而量身訂作的。

一位從不踏進教堂一步的朋友因為被管風琴吸引,這次特別前來欣賞我在真理大學大禮拜堂的管風琴音樂會。所以午間音樂會提供了一個寶貴的平台,讓普羅大眾有機會進到學校或教堂,來欣賞管風琴音樂、體會教堂建築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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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6日 星期三

Muzik唱評:伊維塔 · 艾普卡娜—魏多、維爾納



2018年10月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隆重開幕,10月14日邀請管風琴天后伊維塔 · 艾普卡娜(Iveta Apkalna)在音樂廳舉行管風琴正式啟用音樂會。衛武營管風琴是全亞洲最大的管風琴,乃德國知名大廠 J.Klais Orgelbau打造,由兩架琴、9085根音管所組成,加上葡萄園式的座席、完美的聲學設計,是管風琴演奏、錄音的絕佳場地。為了使管風琴能被國內外更多人認識,衛武營啟動「管風琴專輯錄製計畫」,並於2020年1月邀請伊維塔再度來台,除了帶來整場法國浪漫派音樂外,也為衛武營管風琴留下了首張專輯錄音。

為了讓衛武營的琴聲被廣傳,專輯除邀請一流演奏家外,也和Berlin Classics合作,聘請葛萊美獎Jens Schünemann及傳藝金曲獎尤子澤擔任製作與錄音,企圖心不言而喻。而最能展現衛武營管風琴特色的,莫過於法國「管風琴交響曲」,所以伊維塔選擇了管風琴交響曲學派兩位重量級作曲家魏多(Charles-Marie Widor) 第五號交響曲及維爾納(Louis Vierne)第三號交響曲。這兩首作品可說是管風琴交響曲的代表作,是演奏會常見的曲目,特別是魏多的《觸技曲》,是音樂會熱門壓軸曲目或安可曲,但對一般愛樂者來說則較為陌生艱深。管風琴交響曲有別於傳統四樂章的交響曲,多五到七個樂章,曲式自由。專輯中的兩首作品因魏多與維爾納是師生關係,創作上有許多相似之處,都有五個樂章,樂章的排列方式也雷同,愛樂者可以用比較的角度來欣賞這兩部巨作,如:第一樂章氣勢磅礡;第二樂章:以雙簧管為主奏的歌唱樂章;第三樂章:具舞蹈風格;第四樂章:具有高度對位作曲手法,並體現獨特的法式弦類音色組合(Gambe+Voix Celeste);第五樂章:華麗燦爛。

一般管風琴錄音最為人詬病的就是小聲時腳鍵盤低音聲部聽不見,大聲時聲響又過於吵雜混濁。本專輯錄音效果令人驚豔,不論是大聲或小聲的段落,音樂層次都非常分明。伊維塔的演奏溫柔細膩又不失大器,也忠於原譜演奏,如:魏多的第二樂章,許多演奏家傾向用較慢的速度來展現樂曲歌唱的風格,但她選擇較流暢的速度,如實呈現樂譜標示的Allegro cantabile。 此外,衛武營管風琴各類音管的配置勻稱,笛類(flutes)音色溫潤清澈,非常悅耳,簧管(reeds)及弦管(Strings)則充分展現法式浪漫派的音樂特質。這張專輯以它發行的意義、演奏及錄音的水準、認識法國浪漫派管風琴交響曲種種角度來看,都深具收藏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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